 
你要有人爱你。安。
她转过头去看他。他在阳光里。肤色健康。头发乌黑。婴孩般的眼神清澈透明。眉宇里有隐藏的忧郁。有多少这样的男生。这样地纵容她的一切。看她任性。看她生气。看她的黑暗里行走。看她在马路中间茫然。看她拔掉电话在电脑前写作。看她大口地吃苹果。看她赤脚。看她逗路边的小狗。
她听话的地奔跑。她的短发凌乱。金色飞扬。 安。你要有人爱你。他的眼神沉沦。他拉她的手。十指相扣。他想让她觉得安全。她却一直安静。她常常不知道该怎样表达。
她对他说起她的父母。眼神遥远而宁静。
我的母亲。家境殷实。母亲的父亲是生产队长,有一帮兄弟,远近闻名。长年的劳作。繁琐的生活。让这个男人不停地吸烟。长久地沉默。母亲的母亲。也就是我的外婆。是一个精干娇小的女人。一双小手撑起偌大的家。现在她已经衰老。退化的身体散发出腐朽的气味。但依旧太过挑剔。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。多少年后,她在母亲的相册里看到那张发黄的照片。上面的女子坚强朴实,雏菊般的笑容洋洋洒洒。少女的羞涩穿越了时光一直静静地流淌。从未消失。
十二的时候她的母亲开始逃学。从太阳上山到下山,打断了一根竹鞭的外婆把母亲的书包扔出了窗外。从此母亲不再上学。十年后母亲独自出嫁。她爱上了一个外地的小伙子。贫穷的父亲。还有他同样贫穷的家。他们相爱。打破两个家族的压力。终于结合。没有祝福。他们在贫穷里守望爱情。持。拗。自由。义无返顾。后来。她给了我。没有保留。当我开始长大,在母亲的闺中好友家里看到母亲结婚时的照片。白腻的肤色,乌黑的长发编成两根麻花辫,自然地垂在胸前,脸上的神情宁静而美好。我从来不知道母亲曾是这样美丽的女子。我追问站在我面前的妇人。照片呢?她淡淡地摇摇头。找不到了。脸上却没有任何有关遗憾的表情。
后来她渐渐不喜欢拍照。喜欢把深爱的东西放在心里。
她记得。他们的爱情艰难苦涩。必须不停地劳作。有时候,年幼的我在黑暗中独自醒来,伸手触不到我的父母。在宽阔冰冷的木板床上,我缩成一团,缩成生命刚刚开始的样子。大声哭泣。我的奶奶从不管我。那个骨骼粗大,眼神凌厉的女人。我的父亲的母亲。她就这样让我在黑暗里哭泣。直到我疲惫地睡去。
在大一点的时候,我的头发开始疯长,像杂草一样坚强和顽固。我的母亲一直希望我长成像她一样的女子。开朗而美好。从不让我剪去长发。却没有时间给我梳理。就让它自然存在。后来发现,这是个错误。
不会忘记。在冬日早晨,清爽的阳光下,我的奶奶会给我的表妹梳头。红木的梳子,长长的红头绳,女人脸上慈祥的笑容。我顶着一头枯黄蓬松的头发,在单薄的木板后面,羞涩地张望。脸上。一半阳光。一半黑暗。
再后来,她有了很多彩色的头绳。却不再有乌黑的长发。有些东西走了。回不来了。
五岁的时候,她有了一个妹妹。她睁大了天真的眼睛,吃惊于一个生命的横空出世。她不停地抚摩着婴孩长长的睫毛。她孤单了太久。
她们吵架。安抚。冷战。互相扶持。一直不停地长大。 上学前她会问她。雨伞带了没。恩。饭盒。恩。
很多年后,她去陌生的城市求学。她倚在门口问。衣服带齐了。雨伞呢。感冒药呢。还有车票。严肃的口气。这个小女孩。她已经长的比她高大。白腻的皮肤。拥有了母亲的一切外在优点。同样喜欢大声说话。喜欢热闹。喜欢食物。送她出门,她拍她的肩膀。说。想家的时候就打电话。她认真地点头。觉得温暖。。那些时光。
外面下雨了。安。他把手搭在她的头发上。她把头靠在身体里。她闻到他身上。淡淡的烟草的味道。熟悉的味道。
她记得那时侯,妹妹还太小。外面好大的雨。她把妹妹绑在身上。她用一只手撑伞。然后在另一只手拿上雨披。在大风里。她不停地摔到。她不停地哭泣。她怕妹妹会死掉。她满脸污泥。她的长发被雨打湿。她撑着伞。她拖着雨披。
五岁那年的那个早上,她在妹妹的身边醒来。她打开窗户。春天已经来了。她嗅到了空气里,田野里,野花的味道。凉凉的。她听到门开的声音。她开开心心的像往常一样地回头。她的目光停止。她看到那个娇小摇晃的妇人。她说。安。我是你外婆。是你外婆啊。
她的手生疼。她闻到她身上。淡淡的薄荷香味。她看到她有些花白的头发上。细细的雾水。她惊讶。她流下泪来。那年。她五岁。她第一次看到她的外婆。她对她说。安。我是你外婆。是你外婆啊。
她总是觉得孤单。小时候,她带五角钱上学。长大了,她带手机上学。在大一点的时候,她带手提电脑上学。可是,她还是觉得孤单。她总是记得。夏天的周末,她在烈日下一个人回家。白球鞋总是太薄。马路太烫。她的脚底常常挤满了水疱。到家的时候,父母还没有回家。她看到一墙之隔的奶奶家。白色的炊烟。袅袅。她闻到食物的香味。她感到饿。很饿。家门口的小洞里,狗狗闻到她身体的味道。呜呜。小家伙也饿了。呜呜呜。它舔着她的脸。她的手。它在她的身边蜷缩起来。她想它是明白她的。
她听到屋里妹妹的哭声。她哭了很久。累了。又开始睡着。 她也累了。
半夜起来,看到自己睡在宽阔的木板床上。身边的妹妹,哚挪着粉嫩的小嘴。她已经感不到饿了。她下楼。宽宽大大的睡衣松松垮垮的搭在她的肩膀上。沿着窄窄的木楼梯。看到昏黄的灯光下,头发凌乱的母亲在清理田螺。她欢喜地奔跑。靠在她的身上。她闻到单薄的衣服上,母亲的体香。和汗水混在一起的味道。母亲转过头来。对她疲惫而善良地笑。叫她去吃饭。她听话的走开。然后乖乖地蹲在母亲的脚边。在咯咯咯咯的声音里,终于抵不住睡神的诱惑。沉沉地睡去。
早晨醒来。父母已经不在身边。夏日的早晨。灿烂的阳光从茶色的窗帘里滴滴地漏进来。她一脸的阳光。然后在幸福地睡去。感到安全。
长大以后,她还感到心隐隐地痛。她需要泛滥的爱来弥补心灵日渐扩大的洞口。17岁那年,她碰到他。他正在追她的同学。一个胖胖的可爱的矜持的女孩。他说他好累。她看到他很快乐。19岁那年,她再次遇到他。他们已经分开。他追了她两年。爱了一年。然后陌路。女孩子为他割腕。他默然。冷血的男子。同样孤寂。在阳光下,他单纯而干净。温和的手指。总是喜欢穿棉布衬衫和JEANSWEST的T–SHIRT.若干年后,她穿着他的白色短袖棉布衬衫在电脑前写作。神情淡然。
他常穿的那件JEANSWEST.洗了很多次。已经旧了。领子松松垮垮。 我想也许她不爱。她只是回忆。
回忆那个夏天。他在阳光下叫她。安。快过来。她听话地奔跑。她的头发凌乱。金色飞扬。
她记得那个夏天的晚上。她和母亲坐在门口。等晚归的父亲。清凉的风里。萤火虫漫天飞舞。她安静的依偎着母亲。母亲的身体微微地颤抖。然后,她看到父亲。他扛着那辆自行车。已经变形。他累了。他在自行车上睡着。从一辆小货车上飞驰而过。安。我听到风呼啸的声音。父亲咧开一口白牙。掉了两颗。她张大了眼睛。她看到她的母亲。她抵着父亲的衣角。像个小孩子一样地哭泣。
后来,她的家渐渐丰富。许多人来敲门。说,安,你不记得了,小时侯呀,我抱过你啊。她看着女人的男人的脸。努力的想。最后终于放弃。她的家开始热闹。她却越来越来少说话。常常沉默。
她去陌生的城市。临走前,带走了他的棉布衬衫和JEANSWEST.是他常常穿的。还有他送的蜡笔小新。她已经学会了离开。去一个遥远的城市。听说那儿有海。清澈的多情的海。
母亲送她出门。眼神平静。笑容慈祥。她的皮肤不再白腻。但是保养地很好。仿佛看不到岁月的痕迹。她不忍再看。母亲却突然搂她入怀。她一直是这样直接的女子。
与父亲坐火车。睡上下铺。夜深的时候,说起以前的事情。一直安静而开心。偶尔,父亲会看着她笑。回去的时候父亲没有告诉她。只是打电话来。我已经在火车上了。傻瓜。怕你哭呀。你一直那么爱哭。拥着被子。她的心隐隐地痛。
她在海边打电话给他。可不可以飞过来看我。那头是长长的沉默。她微笑着挂下。她去超市购物。一个人推一个大大的手推车。去小摊上买水果。和小贩讨价。自己过马路。去医院看病。
母亲的声音梗塞。你要注意身体呀。要多吃饭呀。晚上不要踹被子呀。她不停地点头。
她说她最大的愿望是有一个小小的屋子。放自己喜欢的东西。食物。CD.书籍。养一只小狗。一只小猫。有一缸热带鱼。有两台彼此的电脑。她为他洗白衬衫。看它们在透明的阳光下干净地飘荡。她赤着脚。听音乐。写东西。
在黑暗里她常常听到外公的声音。他说。怎么萍萍那么瘦呀。怎么那么多小毛病呀。以后叫你安安好吗。平平安安。 在黑暗里她常常听到外公的声音。他说。安。我不想死呀。
她看到他的眼角里强烈的求生欲望。那时侯,他已经不能吸烟。他要离开和他生活了近六十年的伙伴。他的情人。
她说外公。我们没有办法啊。她看着外公的泪,在黝黑的沟壑里回回折折。他说安。你的母亲是个好女人。然后。不在说话。
她的外婆。他的女人。精干的女人。曾经结实美丽。她像片落叶。颤抖不停。
外公在一个我们意想不到的夜晚静静地死去。没有什么痛苦。离开的时候身边只有他的妻子。就像最初相遇的时候。
我的外公。那个不停吸烟。沉默的男人。死于他最喜欢的东西。肺癌晚期。。然后,她看到那个女人。正在迅速地老去。她的身体发出腐朽的气味。。爱。
那个她在17岁遇到的男生。他说要养她五年,她只是笑。除了钱……我可以照单全收。
他在电话里放喜欢的歌给她听。拉着她的手过马路。给她买安妮的新书。和好时的巧克力。带她回家。在路边等她,用手指轻抚她睡意惺忪的眼睛。他有一辆高大的自行车。性能很好。可以骑地很快。她听风的声音。她感到安静和快乐。
他在傍晚带她去江边。一路飙车。他们在江边喝酒。偶尔吸烟。嘉士伯或者喜力。七星或者中华。他的眼睛忧郁。手指纤长。他看小说。有时候,她背英语单词。
她记得。她的爷爷。一个瘦小的男人。对于那个眼神凌厉的女人,常常感到无力。却总是很开心。她总是看到她在路边厌恶地倒掉他的茶叶渣。却在小河里一遍一遍温柔地洗他的黑茶壶。他的衣服上有许多的口袋。会从里面掏出许多的小东西。他会偷偷地喊她。安。快过来。她快乐地跑过去。小心地拽在手里。后来,她看到魔术师。她总是觉得这就是她可爱的爷爷。
最后的分手。是一起去上海。这个因为繁华而一度糜烂的城市。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。像普通的情侣。他为她买麦当劳的巧克力蛋筒。为她买拉夏贝尔的短衣。他们去最繁华的地方。在拥挤的人群里牵扯彼此。半路的时候,他接到电话。他说。以后再说。然后关机。在吵杂的背景里。她认得那个声音。永远那么甜美和清脆。在哈根达斯,她安静地用精致的小勺子吃蒙地卡罗。浓郁的味道。他要了拿铁。淡到极点。像他们的感情。
```半夜醒来。看到他在月光下的脸。他一直这样看着她。他要记住些什么。 两天后,他们回家。在家的路口。平静地离开。 他们像两根藤。纠缠了太久。已经厌倦。
她开始喜欢搭陌生城市里的公车。投币上车。没有人在乎你从哪来上哪去。起点到终点。无非是一个过程。不用担心。总有一辆公车可以把她带回最初的地方。和生命不同。。还是。害怕寂寞。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。听歌。只是听歌。热烈或者安静。美好或者颓废。不记得旋律。不记得歌词。
后来。她穿BOS.B.的背带裤。戴蓝色的近视眼镜。和黑色的大头帽。不再光脚穿球鞋。开始爱护自己。
只是。她常常想起。想起14年前的那个早晨。她开心地转过头去。她的目光停止。她看到那个娇小摇晃的妇人。她说。安。我是你外婆。是你外婆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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